等着风寒好完全后,段不敏索性向上递了个申请,把单秋朔给要了过去,想让单秋朔搬到他住所旁的偏房。

    理由言之凿凿,反正单秋朔早晚会是他徒弟,早搬晚搬都是搬。

    老段掌门在闭关修炼中,现在长白掌事的是四大长老和段珺。

    长老们那关好过,他们都教过单秋朔,这个男孩的实力也都有目共睹,再加上悬壶以一己之力作担保,段不敏根本不用多费口舌。

    难点就是段珺,但是身为段珺的亲弟弟,段不敏深谙怎么拿捏自己的大姐,早出晚归地磨了几天,终于把段珺给磨烦了,把段不敏的申请批了下去。

    段珺愤怒道:段不敏,父亲出来后的一切后果,你自己承担。

    总之,段不敏如愿以偿地跟单秋朔住在一起了。

    晚饭的时候,段不敏洋洋得意地跟单秋朔说自己是怎么磨得段珺烦不胜烦的。

    “我大姐啊,就是嘴硬心软,多央求她几天就好了。”段不敏拿筷子拨了拨菜,笑道。

    单秋朔的表情并不多,总是一幅冷冷淡淡的“冷美人”模样,什么情绪都不轻易表露在脸上。

    在听闻能搬来和段不敏一起住的消息后,男孩抿着唇,眼中流露出了很明显的欢欣之意。

    单秋朔小声说:“师尊,你待我真好。”

    段不敏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。

    一句话,恍如隔世。

    他待单秋朔确实好,从一开始的试探,到现在,段不敏是实打实把单秋朔当成了自己的徒弟、朋友。

    是他下意识要保护的人。

    但是,魔气之谜一日未解,段不敏就很难对单秋朔完全敞开心扉。

    魔尊单秋朔,始终是段不敏堵在心头的一个过不去的坎。

    段不敏重生而来,现在修真界很太平,日子平静得像流水,一天一天过得极其缓慢。

    亲人、师长、朋友都陪在身边,三大门派鼎力修真界,百姓们一片安宁祥和。

    不像上辈子那样处处杀伐,浮尸遍野,流血染红了迎春花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过不去的春天,压抑,恐怖,好像时时刻刻都能听到死人的消息,已经听到麻木。

    昨天还活蹦乱跳的战友,转眼就是躺在地上毫无生机的一具尸体。

    人间用炼狱来形容,绝对不为过。

    段不敏每夜做梦想起上辈子的种种情形,总会一身冷汗的半夜惊醒。

    唯恐下一秒,现在的幸福都会变成泡影,他又置身那个腾空出世的魔头血洗修真界的时候。

    段不敏知道,现在的平静下面蛰伏着波涛汹涌的暗流,危及埋藏在四处,他不能耽于现在一时的安乐。

    否则,对不起上辈子白白牺牲的所有人。

    一时间,段不敏口中嚼着的菜都没了味道,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: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小秋,二轮考核要来了,最近功课怎么样。”

    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段不敏情绪的低落,单秋朔不答反问:“……师尊在想什么?”

    “脸色这么难看。”

    在想什么,在想你这个浑身没有一丝魔气的小子,是怎么变成那个能只手遮天的魔尊。

    单秋朔,这辈子我看着你,你不会变坏吧……

    不会再重蹈覆辙,走上辈子的老路吧。

    段不敏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单秋朔,脸色终于还是缓和了些,笑道:“其实我不用关心你功课的。”

    “小秋,突然想了些事情,吓着你了吗?”

    “烦心事吗?”单秋朔并不追问,低头把饭碗挪了挪,把盘子中夹空的一端对着自己,有菜的一端对着段不敏。

    “有能用到我的地方吗?”

    段不敏把嘴里的菜吞咽下去,故作轻松地笑:“暂时还没有,小秋,你好好学习功课就好。”

    “二轮考核快来了,我带你尽早通过,尽早进入结丹修炼期。”

    月挂梢头,不时会传来两声啾啾的鸟鸣,惊扰了寂静的冬夜。

    树叶簌簌,鸟从枝头掠起,展翅飞上了墨色的苍穹,直到变成明月旁的一个小黑点,消失在天际。

    段不敏手肘撑着脑袋看向窗外,夜晚静悄悄,长白山像是睡过去一样,安静又祥和。

    谁又知道这份安静底下蛰伏着多大的危机。

    重来一辈子,他真的能阻止那场浩劫,拯救整个修真界吗。

    段不敏心情复杂,目光幽幽的落到了很远的地方。

    在段不敏看不见的身后,单秋朔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,安静地望了他一会,又默默地把碗筷收拾了。

    从做段不敏的徒弟开始,单秋朔就发现,段不敏心中埋藏着很深的心事。

    他唯一的光,他的师尊,段不敏总会望着他的脸庞发呆、恍神。

    好像透过他的脸,能看到另一个人。

    那人是谁?单秋朔并不知道,但是他很嫉妒那个人。

    会让段不敏时常想起,怅然若失地望他好久,然后又猛地回过神,连忙掩盖过去神色用假笑打发糊弄他。

    单秋朔是何等敏感心细的一个人啊。

    段不敏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,其实所有的小动作,一闪而过的神情,单秋朔总能很敏锐地捕捉到。

    但是单秋朔并不会多嘴问,因为现在的所有一切,都曾经是单秋朔可望不可即的。

    都曾经是男孩以为一辈子都无法实现的妄想。

    做人不能太贪心,单秋朔一直知道这个道理,否则会一无所有的。

    在这个晚夜,师徒两人都怀揣不同心思,沉默的呆了一会,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。

    日子过得好像很漫长,但是当回头再看时,又会觉得好像针尖上的一滴水,转瞬即逝。

    冬天在慢慢地融化,时间也在一点点,不容分说地向前移动。

    不知不觉,天气已经转暖,鸟雀呼晴,已经到了早春。

    是二轮考核快要开始的时候。

    一轮考核因为突发情况,单秋朔并没有完成,事后虽然又补考了一次,鉴于单秋朔的伤没养好,就先没有让他参加。

    但是单秋朔的实力,是入门弟子中有目共睹的。

    这群入门弟子中想去结交讨好单秋朔的不在少数,单秋朔已经不是刚入门派被众人欺辱孤立的小可怜了。

    人们清楚地看到单秋朔光明的未来,都想去拉拢一下人际关系,等着单秋朔日后腾达,也好照应一下自己。

    单秋朔很少会理会那些刻意来攀谈的人,无论是上课还是修剑,也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的模样。

    总是冷着一张脸,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。

    像是茫茫雪原里一匹强大且孤傲的独狼。

    只有在遇见段不敏的时候,这匹狼才会变成纯良无害,腆着脸摇尾巴求表扬的小狗。

    与单秋朔制造偶遇,刻意找话题的人太多了,单秋朔虽然刻意躲避,但还是避不过来。

    索性就不出屋子门了,在院子里自己专研习剑,毕竟剑术,是“师傅领进门,修行靠个人”。

    剑法口诀都已经传授,能否熟练掌握,能否刺出那惊世一剑,就得看个人的理解领悟了。

    为了解决魔气之事,段不敏没有闲着,整日泡在长白藏书阁里,翻阅了古籍无数,从早找到晚。

    每次回家的时候都已经日落时分了,段不敏会看到在院子里挥剑如舞的单秋朔。

    单秋朔的剑术进步奇快,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增进。

    如今,可以毫不夸张的说,就算没有结丹,低阶弟子中也没有一个是单秋朔的对手。

    看到段不敏回来,单秋朔会停下手中的剑,收剑入鞘,很安静地跟着段不敏一起去吃晚饭。

    一套动作都已经成为习惯,自然得很。

    自从单秋朔住在这里,段不敏就再也没有吃过食堂大娘做的饭。

    单秋朔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饭,简简单单的一道菜,经过单秋朔之手,就会变得异常可口鲜美。

    每次都给段不敏吃出了满满的幸福感。

    以后娶个老婆也不会比单秋朔好了。

    整一天的疲惫,在吃到单秋朔亲手做的饭后,总会消散大半。

    段不敏第一次意识到,为什么古往今来男子都要成家立业,因为家中有一个人做好菜等自己。

    真的会缓解一天的疲劳,让心情也有片刻的轻松和愉悦。

    好像能把所有的烦恼暂且搁置在一旁。

    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安宁,也很快,转眼之间二轮考核就开始了。

    长白宁宁峰的后山腰,百年老树粗壮苍劲的枝干上坐着一个黑袍人。

    这里的鸟记得这个人,那个徒手捏断同伴脖子的凶手。

    后山腰的鸟纷纷惊起,朝四处溃散而逃,转眼间后山腰万籁无音,安静得可怕。

    靴子踩着树枝走来的声音就清晰可闻。

    那黑袍人坐在枝干上,像个孩童一样无所事事的晃着脚,放肆无比。

    明明是幼稚可爱的动作,但是那人一袭黑袍阴惨惨的,黑袍下露出的手也佝偻得可怕,整个人就显得疯疯癫癫,颇为可怕。

    庄鸣一步步走来,根本不敢抬头,整个人佝偻地趴在地上,颤抖地喊了一声“仙师”。

    “仙师”并不理会庄鸣,只是专心致志地晃着脚,好像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。

    庄鸣整个人更是颤颤巍巍,匍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说:“仙师,您交代我的事情都办妥了。”

    黑袍人这才停止晃动的脚踝,向下望过去。

    “没有疏漏?”

    庄鸣浑身一颤,气若游丝:“保证没有。“

    “那好,如果横生变故,你就是祭天的那个。”黑袍人满意地笑了笑,柔声道。

    “仙师放心,一切都安排的妥当,那师徒两个人绝对逃不了。”

    黑袍人从树上跳了下来,拍了拍腿上根本不存在的泥,抚掌笑道:“好啊,好啊。”

    “碎茶公子,以天下为己任,一人一剑救江湖的小段掌门。”

    “我可真是期待,你亲手毁灭你所守护的天下的时候呢。”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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